清水直助（文盲本盲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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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，骇人的静。像飘荡在狭窄的真空中一般，他的五感被封锁在身体里，连四肢似乎都蜷缩着无法伸展。

 

这是哪儿？

 

迷蒙的意识费力地思索着，他感受着周围逼仄的幻境，拼尽全力动了动腿。

 

哗，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屏障，从和腿接触的地方传来强大的反弹力，以及一丝微弱的水声。仿佛有溪流潺潺地从身下淌过，那清凉又温润的声响若有如无地灌入耳中，如同缠绵的睡意包裹着发烫的神经，一点一点催眠着他的意志力。

 

不……不能睡……

 

他死死撑着颤抖的眼皮，缩放在胸前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。

 

战斗、虫、还有……他们怎么样了……

 

混沌的思维里挣扎着扯开一道裂缝，诸多景象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，他终于睁开眼，短哑地喊出了声：“哇啊——”

 

刺眼的光明瞬间照耀在他的身上，耳边无边的安静突然撤去，巨大的喧豗充斥着脆弱的听觉，他不禁皱起眉，发出了更响亮的抗拒声。

 

“哇啊——哇啊——哇——”

 

“亲爱的，是男孩。”

 

在他无意识的叫喊中，有谁挡住了头顶的光明，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。

 

“乖，乖，鸣人不哭，是爸爸哦。”说话的人带着化不开的笑意，模糊的面容在炫目的光晕里晃动。

 

“笨蛋，你吓到他啦，来，鸣人，妈妈抱。”旁边有谁推开那人，俯身向他接近。像是落下了满天簌簌的枫叶，又像是坠下了一片温柔的霞光，那散发着温暖红光的人用瘦弱却有力的双臂抱起了他，和他相似的心跳贴在他的脉搏上。

 

爸爸，妈妈……

 

他迎着那片金灿灿的光伸出手，握住了一根对现在的他而言略显粗粝的手指。

 

“鸣人，妈妈还有重要的事，换爸爸抱一会儿好吗？”那根手指带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，熟悉又陌生的温度熨帖着皮肤，他很想说点什么，却只能发出呀呀的稚嫩叫喊。

 

“不，爸爸也有要紧的事……”抱着他的臂膀传来些微不稳定的震动，瞬间，另一层温度叠加过来，他被更牢固地拥抱在中央，三重不同的心跳慢慢踩上了同样的节奏。

 

“这是最后的机会，鸣人会和爸爸妈妈一起的对吗？”

 

一起？宽厚的大掌包裹着他的手，令他无法挣脱，他隐隐觉到哪里不对，但紧紧拥抱他的温度那么柔软，那么安心，又令他耽溺其中。

 

“对，一起，三个人一起，去到和平安静的地方，过幸福的生活。”像听到他的问题似的，那个亲切的声音徐徐说道，“这样，鸣人就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。”

 

我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……可是……他眨着眼，想看清眼前的人，而刺眼的光芒、杂乱的色彩和诸多的噪音混合成一层坚韧的屏障，压制了他的喉、他的耳、他的眼、他的鼻，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，呼吸开始变得困难，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什么抽走了似的在向外泄露。

 

可是……这不是真的。

 

身体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，他趁势用力一捏，手指间原本温热的物体碎成一抔金色的细沙，无声地落在了脚边。

 

仰视的空间刹那恢复了垂直，多余的光芒褪去，他的脚底稳稳地站在地面上，似乎从未挪开过半步。

 

 

 

“进去后我会把所有精神力凝成一条线系在你身上，为了避免你的身份暴露，你不能设置精神屏障，妄虫可能会读取你的记忆编织幻境迷惑你，千万别被骗了，不然我也拽不回你。”

 

“我会设定一个时间点，一到设定的时间，不管你有没有成功，我都会尽力把你拽出来。记住，妄虫虽然能读取记忆，却无法复制你的思维模式，利用这点，才能找到真正的鸣人。”

 

石化的虫尸外，一条条光带般的精神力从树藤中盘坐的两个青年人身上绵延开来，强大的精神波动如同奔腾不息的溪流，在空中拧聚成一道雄浑的力量，向那狰狞的巨口内冲去。

 

与此同时，虫体内被黑雾笼罩的精神核，受到惊吓似的狠狠内缩了一下。

 

 

 

这是个非常眼熟的地方，被浅雪覆盖的荒芜地表，远处晶亮的钡矿，分散开来打盹似的匍匐在地上的苍和文太，还有倒在冰湖旁的巨大虫尸。

 

回来了吗？他是在钡星吗？鸣人抬手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掌心，又抬起头，在天的那边，厚重的积雨云正拥挤成一团，气势汹汹地向这边滚来。

 

“鸣人，快来帮忙，”巨大的虫口内忽然冒出个红色的脑袋，不满地对他嚷嚷着，“叫你半天了！”

 

“长门师兄？”鸣人看着青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，有些迟疑地抬起了脚。

 

“磨磨蹭蹭的，干什么呢？”又一个白色的脑袋从后方探出来，对他招了招手，“傻徒弟，睡懵了啊？”

 

“师傅！”鸣人眼前一亮，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。

 

“你没事吧？刚才吓死我了！”鸣人跑到自来也身边，小心地向里看了一眼，那本以为黑洞洞的地方火光闪耀，作为照明的九喇嘛伸着前腿，爪子卡在石化的虫尸里，双目望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。

 

“本来就没事，”自来也揉了揉他的脑袋，指了指被卡住的巨兽，“多谢你这个爱管闲事的笨蛋突然冲出来，还贡献了一条烤狐狸腿。”

 

“才不是多管闲事！是英勇冲锋！”鸣人不满地抬高了声音，九喇嘛也发脾气似的喷了口火，烧得上方的碎石嘎啦嘎啦地往下掉。

 

“是，是，大英雄，我和你长门师兄都计划好的事，被你突然见义勇为了，”自来也迁就地笑道，“好在没什么大的损伤，最主要的就是你，鸣人，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
 

“没有啊，”鸣人摇摇头，看了看九喇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，心中兀地燃起一丝异样的感觉，“师傅，我……是不是被安全舱弹出去了？”

 

“是啊，你躺外面半天了，”红发青年挤过来，插嘴道，“我和师傅正头疼怎么把大狐狸也弄出去呢，正好你醒了，你把它开出去吧。”

 

“我躺了很久？”鸣人不确定地重复了一句，再次看向困在石壁里的九喇嘛，大狐狸不断呲牙咧嘴地对石壁发出威胁的吼声，似乎并不想和他交流。

 

如果他没记错，九喇嘛并没有可以弹出的安全舱……

“所以哪里难受吗？还能开机甲吗？”自来也看着他，映着红光的面容挂满了熟悉的微笑，但不知怎的，那落在兔鼠轮廓上的锯齿型阴影让他心里一阵发怵。

 

“我……好像是有点头疼，”暗自隐藏起心中的答案，鸣人假装按住太阳穴，慢慢向后退去，“要不我再去睡会儿吧。”

 

“真的吗？你不会是想逃跑吧？”旁边的长门猛地抓住他的胳膊，浅色的瞳孔凑近了盯着他。那双印着漩涡的眼睛，竟然和真正的长门一般，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。

 

“没有……”正思考着如何脱身，有个人影凭空跃出，一掌斩断了长门和他的联系，拽着他的胳膊风一样跑了出去。

 

虫尸外，阴沉的云已经覆盖了整片天空，阵阵雷鸣陨石似的直直从高空砸落在脚边，好似要截断他们的步伐，银蛇般的闪电狰狞地划破压抑的云层，仿佛随时要劈在奔跑的人身上。

 

鸣人被前方的人死死拽着胳膊不停歇地向前跑着，脚下时不时便会踢到尖利的石块，道路的坎坷和身体的不平衡很快令他产生了超负荷的疲惫，有几次差点摔倒。

 

“等下……”他边跑边有些艰难地望了望身后，确定没人追上来才使劲拖住了前方埋头闷跑的人，把这折磨人的速度降了下来。

 

“佐助，等一下，”鸣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，无奈地看向转过身的人，“干嘛跑那么快？”

 

“他们是虫。”转过来的人淡淡地望着他的眼睛，手中的力度却丝毫没有放松。

 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鸣人又好气又好笑地拨开他的手，揉了揉被捏疼的腕骨，“这到底是什么地方？”

 

“这是妄虫的精神核，你马上就要被吸收了，我来救你出去。”佐助简短地说完，又要去揽他的肩膀。鸣人扫了一眼他被风吹乱的刘海，向旁边错开了他的手。

 

“那我怎么相信你不是虫呢？”

 

“这我很难证明，”佐助皱了皱眉，“但你得相信我，是长门师兄送我进来的，时间来不及了，鸣人，你必须和我走。”

 

“是吗？”鸣人活动了下手腕，半抬起眼斜睨着他，“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，我凭什么相信你？”

 

“你……”佐助顿了顿，十分无奈似的叹了口气，“凭你是我的伴侣，漩涡上尉，需要我下达命令么？”

 

“你和我都最喜欢的那个数字是几？”

 

“1，还需要我报出我们的军用身份号吗？”

 

“那就不必了。”鸣人仔细看了他半天，忽然露出一丝笑容，伸开双臂抱住了他。

 

“那我们……”被拥抱的人欣慰地展开双臂，声音却在中途生生噎在了喉头，“你……”

 

“我？”施暴的人松开捏在他后颈的手，向后退了两步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扶着断裂的脖颈倒下去。

 

“我可不是虫的伴侣。”刚刚主动扑过来的人一脸冷漠地拍了拍掌心，好像在嫌弃弄脏了手。

 

“你模仿得很像，连他的体温都一模一样，可惜你永远不会成为他，”那人眼神冰冷地望着逐渐碎成风尘的黑影，有些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，“你可能还没调查清楚，他答应过我有危险的事会先和我商量，而且，我根本不知道他最喜欢的数字是几。”

TBC

数字是胡诌的，就觉得都是喜欢当第一的家伙